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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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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斧山戰事暫時告一段落,於是路放便帶領眾位路家軍並落甲山兄弟,以及蘇徑蘇盼所帶三千人馬,一起趕往落甲山。

來到落甲山幾十裏之處,正是傍晚時分,路放先命人停下,就地安營紮寨。霸不悔雖然心中擔憂父親安全,可是經過鬼斧山一戰,他已經對路放死心塌地的敬佩,因此路放說一他絕不說二,當下按耐住擔憂之情,就地歇息。

等大家安頓好了,路放見大家饑腸轆轆,便命大家開始吃飯,但不能開火。這時候路家軍紛紛拿出身上的幹糧,卻都是一些山上撿的野菜混合了野菜籽的幹餅,顏色晦暗,讓人一看毫無食欲。

路放望著自己屬下一個個面色,恰如那野菜餅一般,一看便知是長久的營養不濟造成的,當下不由蹙眉:“這段日子,你們受苦了。”

路一龍正和一名屬下分吃著一塊幹菜餅,聽到這個,邊吃邊不在乎地嘟囔道:“多少兄弟都死了呢,好歹咱們還活著呢!”

路放將背後包袱取下,裏面有秦崢給的幾百兩銀子,又有蘇徑給的一些吃食,他將銀子給了諸葛銘,囑咐他回頭買一些幹糧聊解困頓。又命他將這些吃食分給大家。區區一點東西,自然不可能人人有份,只好分給就近的一些士兵。

一旁的霸不悔見此番情景,便命手下將自己囊中的幹糧盡數分給路家軍一起品嘗。不過路家軍有兩萬,霸不悔手下不過一千有餘,自然是分不過來的。霸不悔正想著怎麽辦,卻見這群路家軍在謝過霸不悔屬下所分來的幹糧後,竟然自動地按照隊形,十個人分享一塊,一個人啃一口,依次往後傳過去。這其中竟然沒有一個人多啃一口,一個幹餅十個饑腸轆轆的鐵血男兒啃過後,竟然還能剩下小半個。

霸不悔嘆息不已,嘆息之餘又越發佩服路家,百年路家,號稱戰不死的路家軍,光憑這區區一件小事,便可見一斑了。

這時候在路家軍一旁安營紮寨的蘇徑也過來了,身後跟著蘇盼。蘇盼恰好見到路家軍的吃食,眸中一下子帶了點淚光,走到路放身邊,小聲說:“路家軍吃苦了,放哥哥也肯定受了許多苦楚。”

一旁蘇徑見此,也命人收集了屬下囊中幹糧,然後按隊形分給路家軍吃。

到了日落之後,大家歇息得差不多了,路家軍在蘇徑屬下以及霸不悔的接濟下,也吃了一個半飽,於是大家精神越發好了起來。

路放當下便命大家收拾行囊,重新出發,只是這一次,務必小心謹慎,馬蹄上纏了棉布,大家每個人都務必安靜,不能發出聲音。

因為有了這個命令,隊伍行進得比較慢,待到了落甲山山腳下,竟然已經是亥時了。

路放又命人分為三撥,分別埋伏在落甲山三個大門之處,自己則是帶領一隊人馬在旁觀察著山寨中動靜。

霸不悔陪伴在路放身邊,焦急地望著山上道:“怎地父親還不行動?”

路放負手而立,淡道:“過了寅時,南蠻軍都熟睡了,正是動手好時機,伯父怕是要等到那個時候動手。”

霸不悔焦急,但此時焦急也是沒用的,只好耐心等候。

等啊等,等到了醜時三刻,山上竟然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這下子不但霸不悔,就連落甲山的其他山寨子弟,也都有些按耐不住了:“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寨主身邊只有一千五百子弟,南蠻軍可是兩萬呢,若真打起來,寨主就危險了。”

霸不悔心中焦躁,聽到這話,越發不耐,低聲怒斥道:“都給老子閉嘴!”

眾人聽了這個,面面相覷,只好不言了,可是難免心裏嘀咕一番,若是真出了事可怎麽辦呢?他們也是擔心寨主啊!

可是就在大家疑惑之時,忽聽到山寨之中有鷹鳴之聲,緊接著便有廝殺之聲傳出。路放聽到這聲音,一個令下,大家如虎狼一般往山寨大門沖去!

沖到之時,山寨大門恰被裏面的兄弟打開,只見裏面已經戰作一團,於是路家軍等人一擁而上,沖進去對著南蠻軍一片砍殺。

原來這南蠻軍占領了落甲山後,見此處山勢峻險,各處都是峭壁,只有三處大門能直通山上,其他所在便是插翅也能上的來,偏偏那三處大門都是易守難攻之處,不由得分外得意,想著只要他占了此處,實在是明智之舉。

於是當日便命人飲酒作樂,慶祝大勝,與眾位屬下喝得酩酊大醉,臨了還叫了軍妓前來,尋歡作樂一番,一直折騰到子時放睡去。

誰知道好夢正酣時,忽聞到殺聲一片,一群山寨子弟猶如神兵天降一般攻入房中,一個個手起刀落,將他那些醉酒熟睡的手下砍個亂七八糟。這兩萬之人,自然有一些是沒喝醉的,驚醒過來,連忙扯了褲子撿了刀劍砍殺起來。

高登醉眼朦朧,恰好一把大刀砍過來,他忙一個翻身,將身邊昨夜好生疼愛一番的女子做了人肉擋箭牌,可憐那女子嚶嚀一聲,便鮮血直流死去了。高登幾個翻身,拎了一件袍子披上,開始召集人馬作戰。

他見此時南蠻清醒者已經眾多,約有七八千,又見山寨中之人倒也不多,一千有餘而已,當下信心大增,打算重整旗鼓再戰乾坤。

誰知道剛提起刀,卻忽聽的一片喧嘩,緊接著一批人馬沖將起來,以著猛虎上山之勢頭,攻向他的南蠻軍。

高登手提大刀,跨上馬去,對著來人大喝一聲道:“你是何人,竟然夜襲我南蠻軍?你又是如何進來的!”

路放手提長劍,寒氣森森,於那暗夜之中猶如索命閻羅,聽得此話,朗聲道:“我乃路放,自天而降,前來取你性命。”

他聲音鏗鏘有力,聽得眾位南蠻軍魂飛膽破,他們早知道路放已經死了,實在不明白怎麽忽然又冒了出來。這其中有人見過路放的,一看之下,果然就是,不由驚恐大呼:“鬼啊!路放來索命了!”說著抱頭鼠竄。

路放眉眼輕瞇,他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這等威力?

不過此時此刻,路家軍見了南蠻軍,分外眼紅,一個個已經拼死殺了起來。這南蠻軍經此一番,膽小之人嚇得魂飛魄散,這也不能怪他們,半夜裏安安穩穩睡覺,忽然被一個死了的人從天而降,任誰也不能不多想啊。當然這其中也有膽子大的,不信鬼神的,便跟著高登提刀大戰。

可是到底來說,路家軍和落甲山群豪士氣正旺,高登手下南蠻軍匆忙迎戰,早已失了先機。於是不過片刻功夫,兩萬南蠻軍所剩無幾,地上血流成河,橫屍四處。

高登見此,振臂一呼,帶著身邊為數不多的親衛,搶了一處小路,往大門方向逃竄而去。

霸不悔見此,便要追了過去,卻被路放攔下:“放他一條生路吧。”

霸不悔不解:“為何?”

路放眸中有深沈之色:“這個人有勇無謀,留著無害。再者說……”他停頓了下,才幽然道:“留著他,正好把南蠻王庭的水攪混。”

這時候蘇盼跑過來,裙子上依稀沾著血,面上卻是帶著清靈的笑:“放哥哥,你又打了一場大勝仗呢!”她是將門女子,巾幗英雄,可到底是女兒家,心中原本對路放存著一段情,此時此刻,更是對路放敬佩到了心坎裏。

路放笑了下,對蘇盼道:“這一次仗打完了,你便跟著蘇徑回你父親身邊去。”到底這裏是山寨,都是男人,不方便。

再說了,他何嘗不能看出蘇盼對他的兒女情呢,只是他心中已經有了秦崢,再也容不得他人,更不想橫生枝節罷了。

蘇盼卻是極為不滿,撅嘴道:“不行,放哥哥,我要留在山寨,陪著你,跟著你一起打南蠻!”小姑娘一腔熱血,恨不得再多砍幾個南蠻人。

這時候蘇徑過來了,道:“盼兒,你是否留在這裏,還是要請教過父親再行定奪。”

蘇盼見哥哥發話,只好不再說什麽,只是那眼神一直纏著路放,問這問那。

蘇徑見她有點不像話,便道:“路放還有許多事要做,你先去幫著大家包紮下傷口吧。”

蘇盼見路放只一心處理善後事宜,並不曾看向自己,只好委屈地去了。

當下霸蓋天望著滿地的南蠻橫屍,在血泊中持著長槍哈哈大笑,慷慨激昂:“這群雜碎,也有今天!”

霸不悔清點人數,發現自己山寨之中幾乎不曾有亡,只有重傷數人,輕傷者幾十,當下稟報給父親,於是霸蓋天越發大喜,連連說了三個字:“好,好,好!”一聲比一聲高。

路放也將路家軍清點,接著自然有路一龍等人帶著大家為傷者包紮傷口,清理戰場。至於這群南蠻屍體,統統拖到後山,挖一個大坑,聚集在一起,燒了。

這也是一個不小的工作量,大家一直忙乎到天亮,這才收拾清理完畢。

一夜無眠,但是打了勝仗的眾人極為亢奮,都無心睡去。當下霸蓋天已經命人開火,備下早餐犒賞群雄,大家吃了飯後,又開始清點從南蠻人那裏收繳的戰利品,有銀兩有幹糧,都很是高興,一一分了。

等忙完這些,日頭已是中午,路放便命路家軍就地安營紮寨,先行歇息一番,而自己則去和霸蓋天商討要事。

霸蓋天知道路家軍無處可去,當下便提議若是路家軍不嫌棄,可以先以落甲山為據點。此話其實正合路放心思,當下道聲打擾,也就應下了。

霸蓋天聽了,極為高興,當下道:“我落甲山山後空地極廣,到時候蓋屋建房,都不成問題。這多年以來山寨裏多有儲蓄,供給路家軍應是沒問題的。”

路放已經將落甲山上下地勢看得一清二楚,當下道:“路家軍落腳此處,已經是多有打擾,又怎麽能讓伯父出資供給呢,再者說了,路放有心其後便招兵買馬,抗擊南蠻,光覆國土,到時候花費想來巨大。”

霸蓋天聽路放這麽一說,一拍桌子,忍不住再次叫聲“好”:“路賢侄有此志向,實乃我大炎的福氣,我霸蓋天若是能從中協助一二,也算是我為國為民了!”

諸葛銘從旁卻極為愁苦:“可是沒有銀子,這是幹不成事兒的。”他帶著幾萬路家軍,苦熬了大半年,深深知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幾萬張嘴巴,吃起飯來那叫一個狠,便是一座米山都能吃光!

霸蓋天早已看到路家軍個個面黃肌瘦的情景,他細細回憶了自己山寨中情景,也覺得這事難辦。雖然有繼積蓄,平日裏仗義疏財那是沒問題,可是供應軍隊後勤,那是大大地成問題的。

不過——這事容後再議吧,左右他還是能供養一段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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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單言來到一人飯莊後,勤苦耐勞,雖說炒菜技術實在是不能和路放比,可是性子卻比路放還好。特別是自從把他脫光了撓癢後,他更是對秦崢言聽計從,秦崢說一他絕對不說二,秦崢說這菜還沒炒熟,他便是炒爛了也要繼續加一把火!

秦崢對單言很滿意,雖然有時候她還是會想念路放。

她見現在時局不太好,且實在是忙碌不過來,便幹脆關了一人飯莊,只關心做路菜。

如今秦家的路菜,是越做越大了。

王老伯家的大郎和二郎,從她這裏收了路菜,便往北運往南運,也往西邊大炎那裏運,當然主要是邊境一帶,大炎境內他們是不太敢去的。大郎已經不往外跑了,專心在家中坐鎮指揮,他手下雇了幾對的人馬,將路菜源源不斷地銷往各處。

十裏鋪的其他人家也開始眼紅,於是跑過來找秦崢,希望也能收一些路菜去各處賣。不過秦崢考察過後,到底還是只托給了王老伯一家。

聽說如今邊境一帶假冒路家菜的越來越多了,秦崢並不介意更多的人用此賺取錢財,但是她卻介意路菜良莠不齊把她的名頭搞砸了。如今並沒把路菜販運權交給別人,她只需要放出消息,路菜只有王家兒郎所販賣的才是正宗,其他都是假冒就可以了。

這一日,王家二郎從大炎邊境處來,又帶來一些消息,周圍人都圍著去聽聽熱鬧,待聽到昔日那個一人飯莊裏做小夥計的路放,竟然是大炎那個百年路家的人時,都吃了一驚。及至後來,聽到這路放一出手便統領群雄,擊退了高璋二十萬大軍後,更是一個個面面相覷,震驚不已。

真沒想到,那個悶聲不吭的夥計,竟然有如此能耐。當初他們可從來沒看出來過啊!

這下消息傳出去,各家認識路放的,都反應不同。

比如秦大嬸一家就慶幸,幸好自己從來沒得罪過那個路放,秦二嬸家就更是捏了一把汗了,幸好及時站出來說要把秦崢的田地還了去,要不然這禍可惹大發了!至於秦三嬸,卻是在家憋了兩日後,終於悄悄地趁著傍晚時分又來到秦崢家,給秦崢家包了一些瓜果禮品。等秦三嬸回到家一說,秦家三郎忍不住道:“自那日他救了我妹子,我便看出他不是等閑之輩,想著要結交呢,可惜人家已經離開了。”

秦家小妹柳兒正低頭繡著一個錦囊,此時聽到這個,只默默地低頭不言。

她如今想明白了很多事,把那些也看淡了。

那個男人終究不是屬於他們十裏鋪的,更不可能和她有什麽因果。

只不過心中到底是有了那個男人,從此之後,十裏鋪的那些兒郎,她都不能看在眼裏了。

最近秦三嬸也著急要將她嫁出去,媒人說了好幾個親,說的親事也都不錯,可是她就是橫豎沒什麽心思。想著到底年紀也不大,先等等再看吧,等到年紀大了,好歹找個人嫁了便是。

王二郎帶來這許多邊關消息,自然也傳到了秦崢耳中。恰好這一晚,二郎也要來秦崢這邊交代下這才路菜的販賣情況,於是晚間便提了禮品前來拜見。

賓主坐下了後,先是寒暄了一番後,二郎便提起邊關,說現在高璋的軍隊撤向了都城,邊境那邊倒是清靜了許多。如今南蠻人殺人也殺得乏了,大家日子相對以前倒是太平了許多。路菜大部分是在鳳凰城境內賣,少部分也賣給了大炎內的人。

秦崢聽著點頭,心裏卻是想著那路放,他這剛一出場,便贏得了名動天下的掌聲,倒是為以後開了一個好頭。

正想著這個時,那邊王二郎卻忽然道:“對了,這次在大炎邊境,我倒是意外拾到一個物什,覺得或許和秦老弟有關系,所以特特地拿來了。”說著這話時,卻見王二郎拿出一物,竟然是一個簪子,簪子是樹根雕刻而成,雖然樣式簡單,但是形狀古樸,頗有渾然天成的意趣。

秦崢一件此物,心中已然泛起一股熟悉之感,只覺得那雕刻一刀一劃間,分明是父親手筆。再待接過來後,忙看那簪子針上,果然細細地刻著幾個字“秦一人制”。

秦崢知道父親,父親這一生心裏只有母親一個,即使母親在生下她後一個月便不告而別從此再無蹤跡,他也一輩子心裏只有她。在秦崢的記憶中,不是沒有別人對父親拋出紅繡球,更不是沒有人前來為父親說媒續弦,可是父親卻才從來不去看,甚至連理會都不理會。

所以這根簪子只能有一個主人,那便是她那個失蹤的母親。

此時此刻,秦崢緊攥著這根木根簪,追問王二郎:“敢問二哥,這個簪子從何而來?”

王二郎見秦崢盯著那根簪子,眸中情切,知道果然自己沒猜錯,便忙道:“這個簪子是我在邊境處撿的,我就想著或許和秦叔父有關,因此拿了來。你且別急,我慢慢與你道來。”

原來這王二郎在邊境之處販賣一車的路菜時,曾經恰遇一個商隊,那商隊中有一位婦人,年約三十出頭,這個簪子就是這位婦人頭上戴著的。後來這群商隊走了,簪子落了下來。

“原本想著給她送過去,可是那商隊已經朝著大炎方向走遠了,我也不敢過去。待到拾起這簪子,我看到上面的字,覺得倒像是和秦叔父有關,所以拿了回來。”

秦崢聽的這話,心中起伏,波濤湧現,想著那個婦人,難道便是自己失蹤十八年的母親?

這王二郎見此,低頭嘆息一番,又道:“早知如此,我實在該追上去問個清楚的。如今我回憶,那婦人竟和秦老弟有幾分相似呢。”

秦崢聞聽此言,攥著那簪子的手越發的緊了,她低頭望著那簪子,想著母親真得有了下落嗎?

一旁的托雷見此,拍了拍秦崢肩膀,道:“不如咱們就去那邊找一找,既有商隊,興許能有個下落呢。”

秦崢點頭,便問起王二郎那個商隊的名字,以及有多少人,看著都運送些什麽,以及有沒有什麽保鏢隨護,番號是什麽。王二郎也有些記不清楚了,當下不過努力回憶一番,盡所能的回答了秦崢。

待到晚間時分,王二郎走後,原本該埋頭幹活的單言卻走到了秦崢身邊,道:“掌櫃,尋人一事,請慎重。”

秦崢不答,只默默地盯著那根簪子瞧,她是可以確定,這根簪子是出於父親之手的。就算那個婦人不是母親,想來也和母親有些關系,若是能找到那婦人,總能打聽到一些線索。

縱然是大炎邊境不太平,可是那又如何呢,她原本也生無可戀,唯一所掛念的不過是找到母親,創下路菜的名頭也是為了母親。如今母親有了線索,她怎麽可能反為了紅塵俗世而放棄尋找呢?

於是她默默地做了決定,停下制作路菜,前去大炎邊境尋找那個商隊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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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萬人馬的吃喝,確實是一個問題,雖說這落甲山能夠支撐一時,但必然支撐不了長久,諸葛銘很頭疼,整天一籌莫展的愁。而整天在這裏白吃白喝的路一龍等人也感到很臉紅,每每霸不悔豪氣地叫他喝酒,他都不好意思。

這一日,路放叫來了路一龍,讓他帶幾個兄弟,有點苦力活需要他去幹。

路一龍沒多想,找了幾個膀大腰圓的兄弟,跟著路放下了山。

誰知道走啊走,騎著馬走了一整天,一直到晃黑的時候,他們才停在了一個山林前。

路放下了馬,往樹林裏鉆去,路一龍只好帶著幾個兄弟也去鉆樹林。

這是一片雜林,裏面什麽樹都有,如今這些樹都沒了枝葉,覆蓋著點滴的白雪,地上化了的雪和沒化的雪混合在一起,泥濘難行。

路放踏在那積雪消融的泥濘上,邊走邊觀察,最後,終於在一棵小樹前停了下來,那裏卻是一個亂墳崗,一個個小墳頭被幹枯落葉荒草積雪幾乎淹沒,顯得孤零淒清。

路放隨意指了一個墳頭,下令道:“挖。”

路一龍聽著一楞:“什麽,挖墳?”身後幾位壯漢也都是詫異了。

路放淡望著那片小墳頭,道:“挖。”

第二次下令,軍令如山啊,路一龍硬著頭皮,把鐵鍁往那墳頭上一插,道:“好,兄弟們,幹起來!”

眾人從沒幹過這挖墳的活兒,開始時還有些下不去鏟子,不過挖了幾下子後,頓時放開了。

想來九少爺從來都是對的,就算要他們挖墳,也必定是一個窮兇極惡之徒的墳,挖了也活該!

他們挖了半響,裏面出來一個長棺,那棺材用料簡陋,如今在地下已經被糟蹋得眼看要朽了。

路一龍看著這棺材,正琢磨不知道這是哪個惡徒。

正想著,卻見少爺就伸手去開那棺木。

路一龍一個吆喝,忙道:“少爺,別動,讓我來!”他們堂堂正正的九少爺,怎麽可以幹這種開人棺木這種陰損事兒呢,傳出去也不好聽啊,還是他來吧。

路一龍不假思索,捂著鼻子打開了去,結果就在打開之際,眼前金光閃閃,他的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路一龍身旁幾位壯漢也都是呆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們看到了什麽,整整一大棺材的金子,這得多少銀子啊!

路一龍幾個人在盯了那箱子金子片刻後,終於把僵硬的目光轉向少爺:“少……少爺……這是怎麽回事啊?”

路放解釋道:“這片墳頭都是當日我帶人所挖,下面埋的是嚴嵩貪下的軍餉以及歷年所收受的賄賂,被我攔截下來埋在此處,正好供我們使用。”

路一龍聞言,面對著巨大的財富,幾乎要高聲歡呼,不過正待歡呼,卻忽而想起死去的那些兄弟,不由眼圈紅了,哽聲道:“這下子……兄弟們不用餓肚子了……”

當下路放命人將這些金子都取出來,分開放在幾個人的袋子裏,每個人袋子都裝得沈甸甸。這幾個人歡快地縱馬回去落甲山,路經某處小鎮的集市,卻見有人在賣路菜。路放見此,停下了馬,遠遠地便見那陶罐上竟然是“一人飯莊制”幾個字。路放對此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便翻身下馬過去詢問。

路一龍這輩子還沒見過那麽多金子,他此時只覺得後背都被壓得燙了,唯恐別人看出他背後那個沈甸甸的袋子裏是金子,那叫一個忐忑啊,只恨不得趕緊回了落甲山才安全。誰知道偏偏路放竟然有心思去詢問路邊的什麽壇子菜,真是莫名。不過既然是少爺幹的事,他也不好說什麽,只能暗自從旁忍耐。

路放嘗了一下旁邊打開的壇子,只一口,便知道那熟悉的味道定然是出自秦崢之手。

他不由蹙眉,問那小販:“這路菜怎麽會賣到大炎這裏呢?”

那小販倒是個生意通,頗會識人,只一眼便看出他不是個普通人,當下有心拉攏生意,忙熱情解釋道:“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如今這一人飯莊的路菜在咱邊境很紅火,大家知道了名聲,都想吃,可是又吃不到,於是我就從邊境那裏買了一車來,特意運到咱這裏慢慢賣。”當然啦,價錢也必然比邊境要賣得貴上許多,要三兩銀子一壇呢……所謂願者上鉤,總有一些饞嘴的就好這一口。

路放聞言,點頭道:“好。”

小販不明白:啥?好?好是啥意思。

路放轉首,吩咐路一龍道:“回去派人將這車路菜都拉回去。”

路一龍聽了,幾乎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少爺這是怎麽了,三兩銀子買一壇子腌菜?少爺難道不知道,三兩銀子本來能買多少這種腌菜?!

那小販聽到,也是驚得下巴合不上了:“客……客官……我這裏有二十壇子呢……”那就是六十兩銀子啊!

路放摸了摸口袋,當下道:“我先給十兩定金,明日派人來拉,你現在不必賣了。”

小販頓時覺得自己遇到了財神爺,連連點頭哈腰,好一番恭維,表明自己一定會將這路菜都收好了,專門等著爺明日來取的。

離開了小鎮,路一龍一路上心不在焉,他望著少爺那個英明神武的後腦勺,心想以後這采買之事還是得交給諸葛銘那個老頭啊。就少爺這種敗家手法,就是家裏有座金山也是能揮霍光啊。

一路無話,到了落甲山時,眾人見他們背上各自背了一個大袋子,還以為他們裝了一些吃食回來呢,不由得上前打趣道:“這是什麽好吃的,巴巴的等你們跑了一天去買。”

路一龍不答話,兀自進了屋,只留了幾位極為信任的兄弟以及諸葛銘,待到關上門,幾個人將麻袋如往日倒紅薯一般往地上一倒,只聽嘩啦啦的,裏面的金塊子一個個都掉了出來。

頓時,昏黑的屋子金光閃閃起來,別說別人,就是諸葛銘這個見多識廣的,眼睛都看傻了。

良久,諸葛銘找回了自己的嘴巴:“這是金子啊……”

路放點頭,簡單地說明了這批金子的來歷。

諸葛銘聽著,眼睛越瞪越大,然後手舞足蹈,哈哈大笑,如同瘋了一般,最後他忽然抱著路一龍道:“今日個咱們要不醉不休!”

路一龍厭惡地將諸葛銘扔在一旁,他才不要和諸葛銘喝酒呢,他要和少爺喝酒,要和一虎一豹一袁喝!

諸葛銘忽然被扔在一邊,不過他竟然毫無惱怒,笑著自己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太好了,兄弟們再也不用挨餓受凍了!路家軍覆興有望了!”

他笑著笑著,忽然想到了什麽,收斂了笑,鄭重地望著路放,道:“九少爺,你要為老將軍,為各位少爺,還有咱那少夫人報仇雪恨啊!”

路放點頭,沈靜地道:“仇,是一定要報的。”

諸葛銘連連點頭:“這下覆仇有望了。”

待到大家興奮過後,路放開始對這批金子進行分配,先分出一些明日請人送到平定將軍他的舅父那裏,他知道如今平定將軍那邊也過得艱苦。又分出一部分明天給霸蓋天,其餘的,分出一份兒來先度過眼前難關,接下來的部分,則先尋一處安穩處收藏起來,留作日後之用。

路放分配完畢後,又特意吩咐道:“一龍,明日記得拉一輛車,將那一車路菜給帶回來。”

諸葛銘正沈浸在有了銀子大仇即將得報從此後這路家軍即將叱詫大炎的情緒中,來回踱步思慮天下大勢不能自拔,此時聽到路放說什麽路菜,不解地問:“什麽菜,買什麽?”

他已經非常自動自覺地當了路家軍的後勤總管,現下的這一堆金子以及以後的采買他都要包辦了的。

路一龍一提起這個,只覺得滿嘴的苦味,愁著臉,看著路放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向諸葛銘覆述了這件事。

路一龍說完後,滿意地看到諸葛銘也是滿臉的反對,只見諸葛銘一本正經地走到路放身邊,苦心婆口地道:“少爺啊,雖說咱們有了金子,一時的富裕了,可是這些金子以後是要頂上大用的啊!若是咱們真要成事,將來花費必然眾多,咱們萬萬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浪費,自然要將金子花在刀刃上。雖說這六十兩銀子也不算什麽事,可是如果真是什麽好東西,你買了也就買了,偶爾大家解解饞也沒什麽,但只是六十兩銀子買幾壇子什麽腌菜,那實在是……”

少爺英明神武,他實在不忍心說啥,也不好意思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他面有難色,又繼續打算開口:“少爺,你要知道,咱們有兩萬張嘴啊,以後怕是還會更多……”於是他繼續開始絮叨了。

這下子,路一龍忽然也有些受不住了,他早知道這諸葛銘是個話嘮,可是沒想到他對著少爺也能如此話嘮,他再也不要聽了!他是寧願花六十兩銀子買腌菜,也不要聽了!他深刻地覺得自己對不起少爺,不該告這個小狀!難以忍受的路一龍捂著耳朵滾了出去。

路一虎從旁看著路放臉色,見路放也面色發黑,知道他也有些受不住了,可是他路一虎是跑呢還是不跑呢還是跑呢?路一龍跑了啊,他按說也應該跟著跑,可是這時候跑了,他怎麽對得起少爺?

糾結的路一虎糾結了一會兒後,終於是對路放的忠心戰勝了對六十兩銀子的惋惜,上前大吼一聲道:“別吵了,不就是六十兩銀子嘛!掛我路一虎賬上!”

這話一出,他自己也楞了下,此時早已不是往日,哪裏來掛誰賬上。

路放總算找到一個支援自己的,當下黑著臉道:“就這麽定了,明日先生派人去取路菜。”

第二日,取路菜這個苦差事最終輪到了路一豹身上,而路一龍和路一虎則是被派上了更好的差事,去周圍村莊鎮子集市采買糧食。要知道這是兩萬張嘴,一時之間哪裏能買到那麽多糧食,只能是到處零散購買了。

路一豹想著大哥二哥都去買能填飽肚子的糧食,而自己卻要去扛幾壇子腌菜,就對自己的前途產生了懷疑。不過既然是軍令,那就只能執行,他最後在小商販的恭維下,又付了尾款五十兩銀子,將二十壇子腌菜用一個板車拉了回來。

到了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霸蓋天霸不悔路放諸葛銘等都在場,好酒好肉大家好不熱鬧,甚至還有兄弟拉起了二胡助興,更有些愛鬧的,要給大家跳一跳什麽舞。這山寨裏都是大男人,連個女人也不見,一群人只好自己給自己逗樂了。

席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路一龍路一虎叫喚得那叫一個響啊,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

大家正熱鬧著時,忽然,一股特別的香味撲鼻而來,這種香味不同於肉香的濃郁,反而混合著一股久經沈澱的菜香,讓人食欲為之一振,勾引著大家肚子中的饞蟲。

一時之間,仿佛酒香也沒有那麽吸引人了,桌子上的烤鴨燉雞也變的乏味起來,大家伸長了脖子咽著口水打聽:“這是什麽味兒啊,做了什麽好吃的啊?”

這時候,廚下過來稟報:“是剛打開了一壇子路菜,正打算裝在小碟子裏給各位將軍品嘗呢。”

路菜?

路一龍流著口水,腦門掛上一個問號,難不成是少爺訂下的那批路菜?

諸葛銘皺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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